我家的动物们|食物写作营第5篇

我以前未曾思考过农村日常生活里的隐藏的乡土文化和养殖文化。小时候家里鸡鸭、猪、牛一直都有养殖，后来家里猪渐渐不养了，因为猪的养殖时间比较长，每日照料很麻烦，猪体积又大如果养来自己吃现杀的吃不完，如果不是冬天也不能腊肉不好储存，卖也卖不是上好价格。而现在猪肉在农村购买也很方便，每天早上村里马路上都有一档卖猪肉的。鸡鸭一直都有养殖，外面市场买的饲料鸡鸭不好吃，且养点鸡鸭家里平时剩菜剩饭和谷糠也都有也了着落。

记得有几年家里没种植黄烟，离家300米的院子空出来，妈妈就养了二十几只鸡在院子，但是院子因为离家有点距离担心晚上可能有人偷鸡，所以每天傍晚需要把鸡赶回家，早上再赶去院子。一开始都是妈妈拿着竹竿后面赶着，往前怎么走。效果不是很好。后来妈妈就拿着食物前面走，边走边喊它们。咯咯~~咯咯~~鸡就跟着食物和我妈特有的和鸡沟通的语调很顺利就回家了。没多久它们好像已经知道每天晚上要回家吃个饭睡觉，白天再去院子吃饭撒欢。于是每天傍晚会出现了一群鸡咯咯咯的很着急的跟着我妈回家，我妈之后手里什么都没拿。早上起来打开鸡舍的门有的急性子直接冲着往院子走，有的懒洋洋展开翅膀抖擞一下不紧不慢的跟上。我妈每天看到它们都安全全数回来才能心安睡觉，早上也是全部都去到院子才能心安的去干自己的事。这才是千百年来人和动物自然相处的模式，而我们渐渐丢失了。

我家的牛

网图-别人家的牛

我家的牛，它一只母水牛。也没有名字，从我记事起，它就在我家。小时候问过它的来历，是外婆家的牛生的小牛犊，算是跟着我妈嫁给了我爸。它的角是我见过的水牛里面弧度最大的，别人家的水牛的角都有很好看的弧度向外翻一些，一看就是很霸气很能打架。而它的角是内翻还巴拉的下垂。感觉是木讷老实巴交的。我有时候不太喜欢它，因为平时周末和寒暑假都要去放牛。而别人家小朋友可以在家看动画片。仿佛它就那个拴着我不给我自由的人。有时候我其实是很喜欢放牛的。因为放牛的话我就不用跟着父母去做一些琐碎农活，比如拔草、摘烟笋。这些活实在太枯燥了还没有自由。

放牛的时候，有时候晚睡醒了才出去，有时候想早点回家也会早早的迎着日出天刚刚亮就出发。路上两边的野草、稻穗还满是露珠、在早晨的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早上也是田野最热闹的时间各种虫子、鸟都出来了，一路上可以看到三三两两出来劳作的人们，很多时候被热闹田野吸引，一不留神就发现牛在偷吃路边稻穗，赶紧吆喝着拉扯着，牛一般都要不甘心吃了最后一口美味的稻穗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路中央。仔细看看路两边不少稻穗都是被贪吃的牛吃了不少。这个小村庄也刚刚苏醒，炊烟袅袅。做早饭的老人、劳作的年轻人和放牛的小孩。

大概要走一个小时才能到远处水库边，这边稻田庄稼少，水库边都是湿地水草。它吃它的草，我可以自己玩自己的。在水库边捉鱼捉虾、草丛逮各种虫子。渴了去周边有泉眼的水洞喝水，有时候去周边土里或田里偷花生、红薯。大多时候不是饿了，就贪玩觉得山野的食物比家里的好吃。累了躺在草丛里，看着蓝天白云，有时候能看到飞机飞过，时常在想这个是去哪的飞机，也时常陷入自己的幻想里面，幻想自己有魔法可以变出一个人看着牛帮我干活，而我自己有魔法可以不限制地方到处去玩。

坝上草原的黄牛

我也时常坐着看着牛吃草，每一次伸舌头卷起来刷的一声就收割了一撮草、然后可以看到草地平平的又矮了一节。伸、卷、刷的一声声，声音清脆、响亮，如此反复。吃的那么专注和香甜，我也是乐此不疲的看着。牛周边时常很多小虫子围绕着，有蚊子、有苍蝇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子，所以它尾巴总是不停甩动着，从而赶走这些虫子，我时常很羡慕它而外还有尾巴可以赶虫子，我只能一只只拍打。有时候夏天很热蚊子虫子又很多它自己会找一滩水，睡下去打几个滚浑身沾满泥巴才心满意足的出来。一来是是可以降温二是泥巴可以覆盖皮肤防止蚊虫叮咬。有时候太阳烈一些泥土就干了，它好像也不着急，还在慢悠悠吃着。早上刚出来的时候，它肚子两边都是扁的凹进去了，后来看着它吃的肚子慢慢圆起来。回家时候有时候我们几个放牛小孩会成群结队回去，牛也在前面慢悠悠走着。我总是忍不住心里比较一下，看看前面这群牛里，我家牛是不是吃很饱很圆的肚子，如果那时我家牛吃圆滚滚的肚子时会充满自豪感。而这一路它都在咀嚼，我也不知道是几岁后才知道原来牛是在反刍。

在快到牛栏（牛舍）前有一个池塘，每次回家它要先去池塘泡个澡打个滚完成一天里最重要的一个仪式才回家。

我小时候也时常幻想放牛的小孩应该骑着牛回家的，然而我只尝试过爬上去还没坐稳我就赶紧下来了，不敢乱来，牛脾气可不是开玩笑的。再后来就放弃了，乖乖的跟着后面。骑着牛放牛牧童大概也别人想象的诗意。

那时我们和它更多是协作关系，农耕的时候它帮我们犁田，而我们一年365天都需放牛喂养它，冬天草很少，一般每天回家后需要拿一大捆的禾苗杆给它吃。再后来我上学离家很多年都没见过它。好像也快忘记它，却在很多年后不知道和 朋友聊什么想起，我问我妈，我们家牛最后去哪了，她说卖了。我想想它一个孤零零在市场，也不知道最后被谁买了，干嘛去了。心理也知道大概率是被宰杀，我父母舍不得，和大地、牛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对于自己家的畜牧下不了手，他们有着更复杂和深厚的感情。我想想也是挺难过的，不过至少它这十几年没有被虐待，被关押在狭小的地方，活的比较自由，保持了比较好的天性。我也是自我安慰一下。